读李肇星诗歌二首

发布日期:2011-07-21   点击数:3597

按:李肇星(1940—),男,汉族,194010月生,山东胶南人。长期从事外交工作,2003年至2007年期间任中国外交部部长。钟爱诗歌创作,素有“诗人外交家”之称,出版有诗文集《青春中国》等。

 

(其一)

 

 

《圣地亚哥寄信》

 

 

离家久了,

 

想给娘写封信,

 

腹稿早已成篇。

 

要寄走

 

却很难,很难。

 

 

不怪天各一方,

 

不怪万水千山。

 

——信上的字字句句,

 

包括标点,

 

都会在子夜梦中

 

被原封送还……

 

1995619于智利首都圣地亚哥。这里是我驻外使馆中离北京最远的一个,很多同志愿在此向国内发信。这是我最后一次给母亲写信,尽管此时我还不知道母亲(姓傅,无名字)已于日前逝世。后来听说父亲李瑞甫不让告诉我,要以公家事儿为重。发表于98820号。)

 

 

这是一个儿子写给母亲的最后一封信,这是一封寄给天堂母亲的信。

 

“离家久了/想给娘写封信”,诗歌开篇便以儿子的口吻来点题,给娘写封信。语言极其通俗,却牵动了万千人的情愫,足以引起读者的情感共鸣,因为母亲在每个儿女的心中都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不论岁月变迁,沧海桑田,母亲的容颜鲜活不变。天下的母亲是不同的,所有的母亲又都是一样。美丽、大方、无私、善良,成为我们每个人心中永恒不变的母亲形象。

 

接下来诗人写道:腹稿早已成篇。这是一封写了千遍万遍的长信,字字句句,每个标点,都承载了一个儿子对母亲无尽的思念。因常年在外,母亲所在的那个角落成为儿子每天眺望的方向,多想早一天回到母亲身边,多想再次品尝母亲拿手的茶饭,而这样的茶饭我已吃了整整55年,却丝毫不厌烦。但要把这封饱含思念的书信寄走,“却很难,很难”。作者尽管没有直说“很难”的原因是“天各一方”和“万水千山”,但此时的作者正在千万里之外的智利首都圣地亚哥,这里是我国驻外使馆中离北京最远的一个。在离母亲最远的世界的一个角落里默默地把母亲思念,这封信要飞到“天各一方”的母亲身边,又何止“万水千山”。

 

    记不清,多少个夜里,我从梦中惊醒。梦中短暂的相见,早已让泪水浸透了枕边。人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面对自己的母亲,足以让你卸下所有的伪装,和那点可怜的尊严。梦醒之后,才发现母亲不在身边。对于母亲的思念夹杂着因自己常年在外不能厮守年迈的母亲身边的愧疚,再一次的使我泪眼朦胧。

 

通读全诗,作者写给母亲的那封饱含深情的书信仿佛就铺在眼前,充溢在字里行间的思念跃然纸上。可谓话语不多,但情透纸背。通过这首诗,让我们瞥见了作者作为一名叱咤国际政坛风云几十年的外交家温情的另一面。正是他强势的一面和温情一面的结合,使得一个有理有节、有情有义的外交家的形象鲜活可信地浮现在我们面前。

 

这封信是作者写给自己母亲的,也是作者呈现给普天下所有母亲的一封信。我想告诉如我般天下的儿女们,去爱自己的母亲吧,珍惜和母亲在一起的日子。因为,母亲只有一个!

 

 

 

(其二)

 

 

《根》

 

——为香港回归祖国一周年而作

 

 

俯询古老的大地,

 

仰问无垠的苍穹:

 

我是谁?

 

谁与我认同?

 

苦询落英缤纷,

 

笑向新绽的紫荆:

 

谁是我?

 

我和谁同宗?

 

 

潺潺的深圳河无语,

 

蓝蓝的浅水湾无声。

 

回答我的

 

是仲夏夜的暖雾,

 

是大屿山的雷鸣……

 

最是泪帘舒卷间

 

五星红旗正冉冉上升!

 

 

在昨日的创伤里,

 

在今天的求索中,

 

我触到博大的根茎:

 

我是炎黄,

 

炎黄是我!

 

我是赤子之火,

 

我是灿烂的紫荆。

 

中国铸成我的灵魂,

 

中国赐予我生命。

 

 

纷繁的脑际又似一泓秋水,

 

颤抖的心帆挂满彩虹。

 

复活了孩提的纯真,

 

成熟了理想的坚定,

 

双手力量正等待迸发,

 

泪花燃烧着对未来的憧憬。

 

1998619于华盛顿经匹茨堡飞往北京的班机上。追忆了日前在华盛顿会晤香港同胞。忆及法国印象派名画:我们从哪里来,我们是谁,我们到哪里去。发表于1998820。)

 

 

中国人历来有着很深的“根”、“宗”、“祖”情结,对于“根”的表达已经成为中国文学一大主题之一。1997年香港回归祖国,是流浪百年的孩子重回母亲的怀抱,是归“根”。怀着对祖国母亲的无限热爱,在香港回归祖国一周年之际,作者饱含深情的写下了这首诗。

 

1925年闻一多在其组诗《七子之歌》《香港》一诗中写道:“母亲呀,我哭泣号啕,呼你不应。母亲呀,快让我躲入你的怀抱!母亲!我要回来,母亲!”喊出了一代青年的心声。然而在那个列强横行的时代里,贫弱的中国不足以要回自己的孩子。72年后,中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再也不是那个任人宰割却又温驯无比的羔羊。她的富有,她的强大,她的无与伦比的感召力,她以她无比宽广的胸怀接纳了失散百年的孩子。在《根》这首诗中,作者以儿子重回母亲的怀抱来指代香港回归祖国,远离母亲的悲怆,重回母亲怀抱的欣喜,跃然纸上。可以说,这首诗,作者是蘸着血和泪写成的。

 

全诗四节,前两节主要写香港的过去,第三节写香港的现在,最后一节展望香港的未来。“俯询”大地,“仰问”苍穹,“我是谁?谁与我认同?”“苦询”落英,“笑向”紫荆,“谁是我?我和谁同宗?”苦苦的追询,惨烈的呼号:我的根在哪里?我何时能回归母亲怀抱?然而回答我的只有“暖雾”和“雷鸣”。母亲,你可知HongKong不是我的真名姓?我离开你的襁褓太久了,母亲!他们掳去的是我的肉体,你依然保管着我内心的灵魂。母亲!我要回来,母亲!我追询了百年,我抗争了百年……历史永恒地定格在那一刻:199771日零时,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声中,鲜艳的五星红旗和盛开着紫荆花的香港特别行政区区旗冉冉升起。那一刻,我热泪盈眶。那一夜,我无法入眠。

 

终于回家了!从来没有这样温暖过,从来没有这样踏实过,我合眼睡在你的繁枝茂叶下,我触摸到你博大的根茎。是你,铸成我的灵魂;是你,赐予我生命。依偎在你的怀抱里,我无以回报你秋水般款款深情。这一刻,我又哭了。孩提时的纯真,坚定了的理想,母亲,我要扬帆启航。因为,我的双手已蓄满力量,泪花燃烧着对于未来的憧憬: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但我知道,无论我走多远,永远走不出你的视线,因为你是我永远的根,是我永远的港湾!

 

悠悠百年,沧桑巨变。时至今日,香港、澳门回归祖国已10余年。回归以后,香港、澳门继续焕发出勃勃生机,与祖国的经济发展更加紧密,充分证明了“一国两制”的强大生命力。历史已经证明,实现国家的统一,是时代的要求,是中华民族实现伟大振兴的要求,是不可抗拒的历史潮流,因而实现祖国的完全统一是整个中华民族的共同夙愿。站在新世纪的起点上,海峡两岸同胞更应该携起手来,共同推动祖国的和平统一,开创中华民族复兴大业的新纪元。

 

 

                  (九三学社菏泽社员  高奂文)